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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2 / 2)


  昏睡了没多一会儿,天便已大亮。

  宿在窗边的萧云谏,被初升的红日映在脸上。

  他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随手拉过被子盖在脸上。

  可似乎夏日里的燥热,让他不大一会儿就踹开了厚重的锦被。

  他又是一阵辗转反侧,下意识地用手背去遮挡映在脸上的刺眼阳光。

  凌祉被他的动作声响吵醒,眼中一瞬便是清明。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窗外,又是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

  萧云谏终是睡了个好觉。

  他揉揉眼睛醒来的时候,已是近乎于日上三竿。

  他迷蒙地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却陡然察觉到,他的窗外却是一片外衫支起的帘子。

  萧云谏穿了鞋下床,吱呀一声推开了屋门

  凌祉方才抖了抖为他遮挡日光的衣物,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肩膀好似因为长时间举着撑着在窗棱之上,有些酸痛。

  他兀自扭了扭,又按着揉了揉。

  萧云谏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多久了?

  凌祉嗯了一声,只当没听明白萧云谏的问题。

  他做此事,又非想要在萧云谏面前邀功。

  不过是他,想做罢了。

  他若是将萧云谏从踏上抱去床上,萧云谏定然是会醒来的,定然会气恼。

  倒不如自己再做这一张帘子,为他遮风挡雨。

  他不再言语,萧云谏便也没再问。

  只是窘迫地过了许久,除去阵阵水声,便是唯有只有寂静了。

  萧云谏轻咳了一声,还未等他开口。

  凌祉便先解了这尴尬处境:不知今日状况如何?这竟是将我们扔在这水榭之上,置之不理了。

  萧云谏便也瞬时说道:应当不会有大事。不然就算离得甚远,也吵吵嚷嚷能叫我们听见。

  他话音还未落,便眼尖地瞧见远远驶来一艘乌蓬小船。

  萧云谏立马看了一眼凌祉,又瞄了一下柴房。

  凌祉瞬间明了他眸中含义道:若有人问,便是他的血;若无人,更无妨。

  萧云谏咂了下嘴,猛然想起自己是真的备了些衣衫在身上的。

  他拿出那个钱公公眼皮子底下收拾出来的包裹,从里面刨了一件稍微宽大些的外衫,递给凌祉:先换上。

  他也没闲着,迅速钻到屏风后,也换了件外衫出来。

  好在能将昨夜黑衣人那一事,先遮掩过去,得看旁人目光。

  只他从水墨山河的屏风之后走出,瞧见的却是凌祉有些捉襟见肘的模样。

  凌祉虽是生得好看,可身量却远长于旁人,较之自己也高了多半个头去。

  又是手长脚长的,穿着自己的外衫,却是将里面的中衣也露了一大截出来。

  萧云谏没忍住,却是撇过头,噗嗤了一声:倒也不错。

  凌祉见博他一笑,何般糗态都是出得。

  他不在意。

  他只看着萧云谏,便是欢喜得要命。

  更何况,这般许久未见的笑颜。

  可眼瞧着采夕的小船就到了他们跟前。

  萧云谏就是再有旁的一件宽大之衣,也拿不出给凌祉了。

  他瞥了一眼凌祉,干脆地理了衣角、正了神色,道:昨夜月朗星稀、蝉鸟未啼。这水榭上又是和风徐徐的,睡得正好安稳香甜,多谢采夕姑娘了。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是趁机多瞧了一眼采夕

  采夕面色憔悴,眼下卧着深深的黑印。

  端的就是一副一夜未眠的模样。

  采夕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劳烦二位了,女皇备了宴席,正在青鸾殿候着您二人。

  凌祉一拱手道:怎得要陛下等待,我们快些去吧。

  他们上了乌蓬小船,正午的阳光刚好,直直地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可不过一瞬,便见乌云遮了眼。

  还未驶离这水榭,就已阴霾密布,天色低沉得好似就要坠下来一般。

  萧云谏依着船篷,倒不在意外面何般。

  只是瞧见一个激雷轰隆劈下来之时,采夕被吓得浑身一缩,脸色似也有些变色。

  她将自己往回挪了挪,眼眸低垂着。

  萧云谏摸了摸下巴,随意地道:风雨欲来啊。

  凌祉听他言语,目光也自阴沉的天边挪到他的脸上。

  他这般意气风发,才是从前没经历过一切时候的模样。

  是烙印在自己心底的姿态。

  凌祉深吸了几口气。

  那般从骄傲到卑微,再到不念着自己、不在乎自己,不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罢了。

  他紧紧抠住船檐,指甲在上面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也同样刻在了他的胸腔、脑海之中。

  采夕听了萧云谏言语,却是战栗。

  她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向萧云谏,又问道:萧大人,此话何意?

  倒也没什么旁的意思。萧云谏笑着摆摆手,不过这夏日雨水多些,随风而至,也是常有的。

  采夕适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船停在了岸边,自有宫人搀扶他们上了岸。

  雨水滴答滚落,砸在众人的身上。

  一旁的宫人便举起早备好的芭蕉伞,承载了几人的头上。

  行至青鸾殿时,雨已滂沱。

  虽是有人撑伞,可到底斜风细雨的,将他二人的衣袖也洇染晕开。

  凌祉立于萧云谏的身后,目光紧锁着他的背影。

  如今,他们也算得上

  风雨同舟了吗?

  萧云谏啧了一声,心中却道,如今他们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又被裹挟进了同一场风雨动荡之中,湿衣半截,又如何脱身?

  虽是女皇相邀的宴席,他们也是分桌而坐的。

  独独那摄政王穆恕戎,却是挨着女皇陆扶英,坐于她的下手尊位处。

  二人皆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入了席。

  乳母领着顾铮这才姗姗来迟。

  顾铮一见萧云谏,便亲昵地歪了过去,嘴里喊着萧萧二字。

  陆扶英一笑:如今我这儿子,倒是比之我,更为亲你了。

  穆恕戎举了酒杯,道:既是您想要为小皇子寻一位师父,便就不应该吃这一口醋。

  陆扶英也回应了一句。

  席上宫人皆是战战兢兢。

  萧云谏不过是真的饿了,便没在意旁的那些,多吃了几口。

  其中,也便有凌祉一直为他夹菜的缘故。

  末了,陆扶英又道:昨夜高兴,我便许了我这贴身女官与皇商顾傲霜的婚事,也算是这些日来宫里唯一的喜事,也算是为铮儿冲喜积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