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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2 / 2)


  成为秀才,虽然每年只能领四五两银的补贴,但却可以穿长衫,有免赋税徭役,见县官不用下跪的特权,与普遍百姓又有着天大的差别。

  平日家里若是出个秀才,那得大摆宴席宴请村民。秀才很有潜力,不少村民送礼祝贺,盼着结下善缘。

  县试前十名称县前十,是一项荣誉,虽然没有任何额外嘉奖,却也让人羡慕,府试时每县前十要提坐堂号。

  昭示榜上先写其余录取名单,当场朗读得第一名的试帖诗以服众,姓名弥封这才揭开。

  照例有衙役鸣炮,由县令揭示头名案首所作的文章,再由主考官在昭示榜最上写上案首姓名,授予入学证明,成为主考官座下门生,择日入学。

  县试主考官一般都是县学德高望重的老师,能成为当届主考官的门生,亦是十分殊荣。

  主考官杨天寻与王县令一同坐在上首,杨天寻是县学学官,已年近五十,身板却不显老态,双眼微闭坐在一旁,等王县令主持流程。

  到了时辰,王县令起身立于高台,执起头名考卷,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获得头名者文章,题‘隔岸渔家尽绿杨’,不限韵,五言六韵。”

  念完题目顿了顿,才缓缓抑扬顿挫念出正文。

  看尽垂杨绿,依依隔水涯。

  小桥通野岸,矮屋任渔家。

  河堤芳草萋,云染赤乌霞。

  涤衣清流上,姝女弄蒹葭。

  家翁声入耳,嬉笑语渐哑。

  薄暮炊烟起,莫夜催人下。

  念完,便不做声,留了时间给场下众人细细品味交流。

  不认字的乡民相互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懂优劣,但能得头名而且听上去十分顺耳,那自然是上品。

  而一众文人考生则只能赞叹,这案首实至名归。

  题目“隔岸渔家尽绿杨”里的字,头句破题与次句承题就尽数嵌了进去。

  整首诗描绘了青山绿水中,悠闲的渔家生活,与题意相近。

  小桥流水,渔女嬉笑;芳草萋萋,芦苇飘荡;夕阳西下,云染赤霞;日暮炊烟起,夜阑人安寝。

  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读这首诗,仿佛那宁静且美好的画面已浮现眼前。

  顿时场下一阵抚掌赞叹之声,只等揭晓名字,看看做出这等佳作的是何许人也。

  瑾瑜也立在场中,冬青就在身侧,冬青拉了拉瑾瑜的衣袖,低声说话,带着些期盼。

  “瑾郎,听着耳熟吗?”

  瑾瑜低头看着冬青,那双美目里亮晶晶的,一时好笑,道:“不耳熟。”

  冬青眼里的神采暗下去,心里有些失落,她以为凭瑾瑜随口作诗的能耐,作出这等水平的试帖诗不在话下。

  却听上首王县令已揭去弥封,大声揭晓案首之名。

  “本年县案首,李全!明山镇清水沟人氏。”

  念完名字王县令愣了愣,这个名字好生耳熟,而后想起,这不就是去年来找他入籍的农夫?

  莫不是他眼拙?那人肤色古铜身穿裋褐,分明就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夫。

  可常年劳作的农夫,又怎么能破题承题如此巧妙?意境优雅韵脚整齐?比之他当年县试有过之而不及。

  没有太多时间供他思索,只得接着道:“案首上前,接功名文书。”

  在听到名字的瞬间,冬青猛的抬头,“你不是说听着不耳熟?!”

  难不成是与瑾瑜同名?可她分明听到后面有说明山镇清水沟人氏,清水沟绝无第二个来参加县试的李全。

  瑾瑜爽朗大笑,“我只是说不耳熟,那是因为我一直记在心中,何来耳熟一说?”

  他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得这县试第一,毕竟最后一场他在赶时间。

  除了帖经墨义他胸有成竹外,旁的都满心忐忑。

  策论一题题目是“贪”,他考虑到黎国官员的俸禄算不上高,官员不贪的可能极少,就此写了十分中肯的一篇文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试帖诗,也只是灵光乍现间出的草稿,花了些许时间斟酌用词,将比较白话的部分替换。

  冬青暂时顾不上瑾瑜拿她寻开心,兴高采烈推着瑾瑜上前,“快去!我就是秀才娘子了!”

  揭示了案首名字,场下不认识此人的,开始四下张望。

  只有与瑾瑜相熟的几人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特别是知道瑾瑜是个农夫,且只读了一年有余的书那几人。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认字数年,最后却输给一个农夫,这李全当真是称得上名副其实的后来居上。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身穿青色裋褐,身高约八尺上下,剑眉星目,仪态不俗,只是肤色略深,与在场大部分读书人白面小生的模样相差甚远。

  瑾瑜不卑不亢,缓行上前,对主考官行了半礼,对王县令点头致意,双手接过官府签发的文书。

  杨天寻微微点头,将文书授予瑾瑜,转身提笔在昭示榜最上写下“李全”两个苍劲有力的楷字。

  写完示意一旁的衙役,晾干墨迹张贴下去。

  杨天寻对瑾瑜道:“你且回去置办,待处理好家中事物,带上此文书到学院,自会有人引你来见我。”

  杨天寻对瑾瑜还算满意,看策论一题的回答,论的部分条理清晰分析利弊,策的部分可圈可点,而非一味反贪不计后果,就知道此人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