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页 很久以前与现在,于某处(2 / 2)
说出这个名字时,白羊脸颊轻染上朱红。她对这种事还是无法免疫。
也因此,在房间外等候时,光隔墙传出的影片声音就足以使她害羞得快昏倒。
「实在很想知道石龙子同学会有什么反应啊,来杀死她好了。」
「咦……?杀死猪狩友梨乃吗?」
「嗯。」巢鸭笑着点头。
「因为我想看看如果跟我很相似的人死了的话,石龙子同学会有什么表情嘛。」
白羊从来不想理解巢鸭这种天外飞来一笔的「跳跃式」思考,她早就学习到探寻她的想法或话中涵义只是种徒劳无功的行为。因此白羊就只是保持沉默,噤口不语。
「其实还是我自己死掉最好,但如果我死了,就看不见反应啦。」
的确,也许这名少女死掉是最好的,白羊讽剌地想着这件事。
巢鸭父亲要求白羊:「在不造成危险的范围内,尽可能完成我女儿的任性要求。」
只要知道那名女优的住处,白羊就能轻易杀害她,不留一点痕迹。这并非靠着苦心修练得来的技术,而是凭藉与生俱来的超能力所达成。白羊的超能力隐藏了万能的可能性,所以被称为最强之力。
「啊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怎看都不像在开玩笑。沉默了一段时间,巢鸭又喃喃说道:
「但是,如果人死后会成为幽灵这件事被证实了,我真的想试试呢。成为幽灵的话,就能看见石龙子同学的反应了。」
果然不是在开玩笑。白羊移开脸,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但是——她不经意地想。
——如果幽灵被杀死,接下来又会成为什么呢?
因为有自信能杀死,白羊好奇地想着这件事。
那一天,我在大楼最上层跟「神明」首度面对面。
当时,我的右手仍吊在绷带里。这已是两周前的事。
我依照宣言,当场向神明挑战,轻易地败北了。
我在桌上翘起二郎腿,眼珠子露出不可思议的颜色,话语粗鲁失礼。
对于我因为翠鸟不在身边才敢摆出的厚颜无耻态度,白鹭只是微笑着。
她是邪教教团之主。
同时也是个背上生长着一对光之翼的女人。
我的父母脸色大变,发出仿佛面临世界末日的尖锐嘶喊。
很久没听到父母的声音,结果却是在这种状况下听见,真让人挫折啊。
我与白鹭无视于他们两人,只瞪视彼此。相信她心中也不怎么平静吧。
并非愤怒,而是感到困惑。
我明确地感觉到这点,因为我跟她可说是「相似的人」。
「嗯……你想跟我比划一场,是吗?」
「没错。啊,我并不是说立刻要分出是非黑白喔。」
我的意思是,把你从宝座上拉下来的游戏将从现在开始。
「那么,要用什么游戏来比划呢?很遗憾地,这个房间里能分出『黑白』的。只有黑白棋而已喔。」
白鹭态度从容地伸出手,眼睛望向黑白棋棋盘。
仿佛在应和伸长的手臂一般,翅膀也散发出光之碎片。
明明说不打算立刻分出胜负,根本没在听人说话嘛……算了,就答应也无妨。
「喔?那刚好,我最擅长黑白棋了。」
毕竟夸下海口,却啥也不干就回家也挺难看的。
关于退路,「若有万一就靠你了。」我已拜托巢鸭替我安排,现在就应战吧。
白鹭以长袖遮掩嘴角,眼睛泛出笑意。她的装扮和翠鸟的长袍相近,都是白衣长袖。也许所有想表现出神秘感的衣服,最后都会归结为白色轻飘飘的服装吧。
白鹭站起身,走向房间角落,随侍的部下小跑步想为她拿来,白鹭伸出一手做制止动作,接着像对我炫耀般,华丽地张开了光之翼。不知能维持多大的面积呢?真令人在意啊。
无数道破碎的光芒形成一对巨大翅膀。随着白鹭一举手一投足,如海市蜃楼摇曳的光之翼中就产生光波,描绘出光之轨迹,让人眼睛忘记一切地看得入神。
唉,我理解了,她的光之翼所带来的向心力是货真价实的,真令人羡慕啊。
差点连我也认同起忘记正在对我发怒,看得入神的双亲。
「我好久没玩黑白棋了。」
白鹭将棋盘置放在桌子中央。棋盘平淡无奇,看起来像经过长年使用。
「请。」
白鹭给我的是黑子。人如其名,这家伙果然想用白子吧。
我收回翘在桌上的脚,端正座姿。惯用的右手还没痊愈,所以用左手持子。
一边取出涂装已经磨损的子,白鹭突然说道:
「黑白棋是站在神的观点制作的游戏。」
「咦?是这样喔?这是什么冷知识啊?」
无视于我的挖苦,白鹭继续说:
「与将棋或西洋棋不同,黑白棋里没有国王,所有棋子都是一律平等。就跟在神明眼中的人类ー样,没有上下之别。」
白鹭吹嘘着煞有介事的说辞,所说内容虽是当场才想到的,却仿佛连自己也深信不疑似地,流畅而无停顿,一点也不像在说谎,这家伙可真厉害啊。
我的双亲与貌似白鹭秘书的男子两眼发亮,屏息聆听。
原来如此,我懂了。
但我这个正值反抗期的家伙却对神明的宝贵教诲抛出一个极为理所当然的疑问。
「那么,围棋呢?」
「咦?」
「围棋不是也一样吗?黑子白子没有高下之别,没有国王也没有将军,这又该怎么说呢?」
呼呼呼呼,太天真了,太天真了啊,白鹭,这类问答我可是每晚都在妄想的哩。
别小看国中生啊。
现场气氛立刻僵掉了,笑容有如气泡一般,从白鹭表情中汽化消失了。我又继续挖苦:
「另外,黑白棋里通常把棋子叫做『子』喔。」
我将两颗黑子放好,探出上半身,凝望着白鹭的脸。白鹭以袖口遮嘴,默不作声,恐怕是想遮掩嘴角显露出的不悦情绪吧。
「我想跟这位客人独处,你们退下吧。」
以眼神示意秘书与我的父母,命令他们离开房间。她不考虑找藉口或敷衍,而是率先考虑排除,新兴宗教的教主绝不能承认自己说错话。
我的双亲带着颤抖的声音窥探她的心情,害怕留下这个不知礼数的儿子会触怒神明,他们的额头上泛着油亮汗水……唉,他们两人都变瘦了啊。
原本遮着嘴角的白鹭,对父母露出微笑。
「放心,我很喜欢两位的儿子喔。」
「咦,真的吗?我好害羞喔~」
两人都毫不迟滞地说着违心之论。我的父母把白鹭的妄言当成真话,站得直挺挺地涕泣感恩,不断点头拜托她多多关照。要她关照我啥啊?
于是,被感动泪水湿濡脸颊的双亲与白鹭的秘书双双退场了。
确忍四下无人,白鹭拎起衣服的下摆,模仿刚才的我把腿高高抬起,脚跟重重地敲在桌子上,胡乱搔头一通,仿佛要将累积的毫无顾忌地全数吐出似地「唔嘎嘎嘎嘎嘎」用粗野的声音大叫。
连象征性的光之翼也收进背里。
对于她的骤变,一开始我以为眼睛看错了,觉得很困惑,很快就笑了出来。
「你ー副『老早就想这么干个一次』的样子耶。」
「我经常这么干啦,从不在别人面前做罢了。」
连语气都变了,跟同班同学的女生没两样。
她的说话方式变得与年龄相符,表情也湛满了傲慢与嚣张。
「我听翠鸟说过关于你的事了,说你是个废物。」
「彼此彼此,翠鸟也说你是矶野鲣鱼喔。」
「叭~哺!」
「他没说你是鲑鱼卵(注:《サザエさん》中登场的小婴儿,几乎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叭哺」等声音)啊。」
「『只能』改变眼睛的颜色的力量吗~」
白鹭特别强调「只能」两字,哈哈笑了,同时由桌子底下取出束带,将又长又恼人的袖子束起,接着还脱下鞋子,露出脚掌。小巧的脚掌朝着我,拇趾与食趾不停地一张一闭。
轰动街头巷尾的超魅力教主,威严一瞬间荡然无存,虽然我本来就不懂她到底是为啥这么有人气。
如果把教主的这副邋遍模样录下来,也许立刻就能解决我的问题……算了,根本办不到。
在进入这个房间以前,早就被检查过全身。当然,我什么也没带。
我用手遮住左眼,省略在脑中想像形象,直接使眼睛颜色变化。
「的确很没用,简直像抽到『铭谢惠顾』嘛。」
说完,把手移开。见到我的眼色变化,白鹭嘲弄般地用脚掌拍手。「哎~谢谢,谢谢。」我高举双手,以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回应,接着反击:
「但是……」
由跟翠鸟的对话中,我也大略得知一件事。
这位半人半神白鹭所具有的超能力,就是……
「你的能力不也是『只能』长出那对翅膀而已吗?」
不论是否会发光。
不论看起来有多么奥秘。
这家伙毕竟无法靠着那对翅膀飞翔。
翠鸟之前曾说过我跟白鹭是同类。
说我们都是什么力量也没有,只能靠着谎言活下去的人。
既然如此,答案就只有一个。
她的光之翼是与我的「Repaint」完全相同性质的异能。
过去她在信徒大会上表现过的种种奇迹,反而暗示着她什么能力也没有的事实。
因为,如果她真具有这么多能力,就没有必要雇用超能力者了嘛。
我伸直手指,嚣张地指出真相,万一说错可就糗大了。幸亏白鹭并不否定,只重新抬起桌上的脚跟,再次敲上桌子边缘。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如果你背上的翅膀能飞,就不会长得这么一双美腿啦。」
「谢谢。」腿部被人称赞,白鹭得意地笑了。
俨然是她自傲的部位。
「午安,废渣男。」
「谢谢你的郑重招呼,空虚女。」
「你的说法原本并不算错,但现在看来却是大错特错。」
「你就是靠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说辞来诳骗信徒吗?我会当做参考的。」
白鹭用鼻子冷笑,无视于我的讥讽,用仿佛拿西洋棋般的手势握着白子。
「现在的我拥有权力,也有广大信众,满屋子用钱雇来的有趣家伙,这一切之所以能化为现实,都是凭着我的翅膀。」
「这我不否定,甚至可说很羡慕。」
真希望她能传授一下秘诀呢,姑且不论逍个,接着,白鹭表情凶恶地说:
「还有,你这废渣男最好口气放尊重点,别直呼你你你的,我最讨厌被年纪比我小的人看不起了。」
「你几岁?」
「十九。」
「喔,那就发挥你的超凡魅力让我尊重你啊。」
「好,只要我黑白棋赢了,你就要改你的口气。」
「没问题。相对地,如果我赢了就给我右眼。」
「好啊。」
二话不说答应了。她毫不犹豫的态度令我吃惊。见到我的态度,白鹭更进一步出招: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输吧?」
豪放磊落,大胆无敌——她想如此表现、如此压迫人的意图明显得很可悲。
一旦没有翅膀,她看起来就只是个傲慢地挺着胸膛的女高中生罢了。
「正常的玩法太单调了,不有趣,加点变化好不好?」
「什么变化?」
「只追加一条规则就好。棋局开始前,双方先选择『被抢走就算输』的格子。」
「……什么意思?J
仅听说明并不容易想像。由鹭似乎也发现如此,将子放在棋盘上进行说明。
「例如你选择右侧的角,在游戏结束时,如果那个格子被我的棋……白子占去的话,我就无条件获胜。假如你抢到自己的指定格,而我也占到自己的指定格,就依照一般规则计算子的数量来决定胜负。用将棋比喻的话,就像是不能移动的王将。」
对这奇特规则似乎很熟悉地,白莺轻易解说完毕。我想只要我不接受这条规则,白鹭就不接受用黑白棋对战吧。令人感受到她就是如此熟知这条规则。
只打必胜之战吗?虽然我也很憧憬这种态度,但对我与这只眼睛来说,真的有能获胜的战斗吗?
「好,我就接受吧。」
反正输赢也不是很重要,能赢当然是最好,输了也无妨。
我并不是为了赢黑白棋才来这里的。
「很好。这种规则被我朋友叫做『人质黑白棋』。」
「原来你还有朋友喔?」
「曾经有。」
她用了过去式,让人多做揣测。过去的朋友吗?不知那家伙见到现在的白鹭会做何感想。如果那个人把白鹭的过去附带证据一清二楚地公布出来,白鹭的「神明」生命就会终结了吧。一瞬间期待了一下,但又想到,既然她敢公然露脸扮教主,这类东西应该早就处理得一干二净,恐怕连人也……毕竟还雇用了杀手嘛。
「为什么叫『人质』啊?」
「谁知道呢?我自己倒想取名『炸弹黑白棋』就是了。」
不管是哪个名字,听起来都很耸动。
「快,你选哪个格子?」
白鹭急躁地敲棋盘催促我。但是就算我跟棋盘大眼瞪小眼,也欠缺立刻下决定的依据。
「让我考虑一下。」
「请请。|
理想是让白鹭先选。因为我没有经验,若有固定下法当参考是最好。
首先我考虑的是选择角落,但这伴随着危险,因为一旦取得就等于获胜,但被取走的话也必败无疑。其他位置的话……该怎么办呢?
我当然懂黑白棋的基本战术。例如别造墙、子少的一方较有利等等……但是这些常识在这个规则下是否能通用呢?在这只需取得关键格子即可、仿佛混合了将棋的规则之中……
「好吧,就这里吧。」
烦恼了一阵子,最后我选择右下方的角。理由很简单,因为离我的手边较近。
仅堇如此就能带给我安心感,我这人也真单纯啊。
「既然这样,我也选同一个位置啰。」
「嗄?」
白鹭也选择广我选择的右下角落当做自己的格子,重复选也行喔?
「这是……啊,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就用不着烦恼万一「彼此取得对方的格子」情形发生了。那种情况多半是以数量来决定胜负吧。为了不让我如此提案,所以才让我先选。只要取得这个格子,并使之成为稳定子的一方就确定获胜。
完全无视于数量的多寡吗?好乱来的黑白棋啊。
黑白棋一般是黑子先下,我看看白鹭,以眼神询问是否如此,她轻轻点头。
第一步。既然与原本黑白棋的目的不同,难以想像对方会如何出招,总之先照正常方式下再说。我下在白子右边,将白子翻转过来。
反正输了也不会有物质上的损失,顶多增加一次败北的记忆罢了。
就当成这样吧。
「你为什么会成为神明?」
我提出这个无论如何都想问的问题。也许在思考第一步该怎么下,也可能是在烦恼我的问题,白鹭手娑摩下巴,停顿一会才回答我,声音里没有迷惘。
「因为我拥有当神明的资质吧?」
像在隐瞒动机似地,她只叙述了理由。
「不知不觉间,我翅膀的能力成了『成为神明的能力』,就这么简单。」
「真敢说咧。」
边说边继续下子。白鹭的棋路明显冲着我的指定格而来,想将争斗拉往右侧角落,下子位置非常偏颇。
白鹭的下法粗暴、急迫,对普通的胜法不屑一顾,像是担心棋局拖太久,一旦进入中盘,可下子的地方会受限制似地一路狂冲。我没看过这么急促的黑白棋,一不小心仿佛就会喘不过气来。
「听说你无法原谅父母盲信我的教团?」
「那家伙竟然连这件事都说了。」
在这种状况提出这个话题,她是想让我动摇吧。黑白棋里没有偶然,若说有可动摇的部分,大概只有下棋者的精神状态。
「但是你有什么好不满的?热衷于某事,这不是很美妙吗?」
很露骨地挑衅我。我的理性劝导我别上当,但难以容许的事我就是无法坐视不管。
「那种价值观一点也不正确,根本是中毒了。」
我如此回答,期待她反问我:「那又有什么不好?」
但是白鹭似乎看穿我的策略,说出截然不同的话语。
她下白子的清脆响声与仿佛能贯穿眼珠子的锐利笑脸,令我不寒而栗。
「你用『正确与否』的檩i衡量事物是不对的。」
「那么,你的标准又是什么?」
「我只考虑『能否容许』。J
白鹭竖起两根手指,将其中一边折弯。那是能容许的一方吗?或者是……
「这才是忠实于自我啊,考虑正确不正确只是多余,动机并不纯正。」
「就连创立教团也是?」
「嗯。虽说那是被这对翅膀所吸引,自行成立的。」
你的父母也是其中之一——白鹭嘲笑地说了。
虽是明显幼稚的挑衅,但我还是无法克制脑袋充血。
「……好吧,借用你的标准来说,我无法容许你。」
「是吗?但是我能容许你喔。」
白子强势地一一落在盘上,在这有如雪崩般朝右侧倾斜的战局当中,是白鹭有利。若只是要以普通方式来决定胜败的话,现状看来子的数量较少的我似乎较有利。但是白鹭的棋路之所以难缠是因为她下得很偏,迫使我也只能跟着往那边下。黑白棋战局刚开始时基本上不需要顾虑方向问题,因此她的一开始的棋路虽像是乱下一通,意外地也是依循着定石,亦即:迫使对方可下子的位置有所限制。她实行此一正统战术的方式异常高明。利用人的经验差距如实表现出来,优劣之差被拉大了。
很明显地,她在一步步诱导我,看穿我想下的理想位置。两人黑白棋的实力多半相差无几,所以她才能看穿我的想法。
捏着黑子的指尖渗出焦躁的汗水,不像黑白棋,反而像是围棋的对战。
「其实,要我解放你的父母也无妨,我只要告诉他们被解雇就得了。但你认为他们这样就能恢复原状吗?」
「当然不可能。」
我无视她的挑衅,精神集中在棋盘上,但鸟瞰盘面形势才发现……
这盘棋也许已经没救了。
「中毒那么深,突然间失去依托的话,要不就是自杀,要不就是投身其他新兴宗教吧。」
因此,仅仅打倒白鹭或教团是没有用的。
必须将双亲所抱持的、对这个骗子的梦想破坏得体无完肤才行。
下子的手停滞不前,仿佛全身肉体被人削切殆尽一般,我的选择所剩无几。我能下的位置只剩角落的斜左方。但是下了那里,几乎可以确定角会被占去,是一步坏棋,但我别无选择。宛如暴露在乌云与豪雨之中,我的心情平静不下来。
在一般的对战里,有时会故意让人取走角,以作为增加稳定子的布局,这局棋正好符合这种情况,即使被取走角,也能使右侧的子一口气转成黑子。但是在这条特殊规则下,角被取走的瞬间就等于输了,所以我已无路可走,完全被诱导进了死胡同。
白鹭也是早就看出道点,才会从容不迫地将精神集中在对话上。
这个骗子,什么「人家好久没玩黑白棋了~」绝对是骗人的嘛。
「懂了吗?就算杀了我,也完全无法解决任何事情喔。」
「好歹能消解我的郁闷吧?」
被人戳中痛处,视野变得一片紊乱。再怎么思考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我只好下在角的斜上处,下在这个白鹭早就为我安排好的位置,除此之外我无从选择。啪啪啪,两人就像在表演套招,一一下着确定的棋路,角落瞬间被染成白色。
右手边像被人以刀子抵住一般,身体不得动弹,没救了。
「我赢了。」
喉咙底部咕噜一声,拚命地将之吞进去后,我没用地笑了。
「……白鹭大姊好。」
为了表示完全认输,我重新向她问安,还主动降格为跟班小弟的角色。
白鹭似乎对我的表现尚称满意,再度把脚翘到桌上。
盘面尚未全部填满就分出胜负的黑白棋真少见啊。
虽然奇特,白鹭恐怕也只能以这种形式获胜吧。
专门应付特殊规则的战术。
与现实相同,只要能依循自己的规则作战,胜利就会到来;反之则无法获胜。
所以,我再也不打算跟白鹭在这种黑白棋里争夺胜负了。
我今天的目的是来向她宣告我这号人物的存在。
今后要跟她展开争斗,如果对方不知道我的存在,战斗岂不是不成立了吗?所以我来宣战,仅仅如此,目的可说充分达成了。
要我顺便跟她培养出奇妙的友情也没问题喔。这当然是骗你的。
「上门踢馆却输了,好逊。」
白鹭又落井下石。虽然她没说错,但老实承认只会让人不爽。
「随便你说吧。我今天不是来踢馆,只是来宣战的。」
「只是来宣战却输了,那更逊。在外头也要尊敬我喔,你这凸额男懂了吗?」
「当然。」
谁想直呼你的名字啊。
「总有一天还会在其他游戏中跟你认真比划一场的,到时候再会啦。」
我瞪着白鹭的眼,宣誓再战,但白鹭立即二话不说地回绝了。
「才不要,我很忙的。对了,你去帮我买汉堡吧?我派那家伙去买,却迟迟不回来。」
白鹭手肘拄在桌子上,气鼓鼓地说。
那家伙应该是指翠鸟吧?的确很像会到处溜跶的人。
「偶尔也靠自己的双脚去买嘛。」
我边站起边说,白鹭面露苦笑回应:
「能去我早就去了。但是我在信徒面前表示『人家只吃蔬菜喔~~』我觉得那样好像比较像神明。」
「的确是。」
白鹭解下束带,穿上鞋子。当这个房间打开的瞬间,她又得回到「神明」身分。靠着脱鞋、穿鞋来切换神明模式,想来也挺可笑的。
拨弄头发的同时,光之翼也解放开来,将白鹭包覆着。
「那就掰啦,去死吧神明。」
「彼此彼此,你也该乖乖去上学,别再来了。」
彼此露出笑脸挥手,相互道别。
总之,曾有过这段插曲。
白鹭很强,因为经历过各种场面,比我有胆识多了。
虽然宣战目的达成了,却在我心中留下凄惨的败北记忆。
但原本模糊不明的敌人形象也变得明朗了。我的敌人就是她。
如同她把那对翅膀变作「成为神明的能力」一般,
我也会将这只左眼化为「打倒白鹭的能力」。
「但是,不可以过度自信。」
行动时必须考虑到「Repaint」的用途很多限制才行。
原来为人父母勉强接受笨孩子的心情就像这样吗?
在住院时期,我对于自己的能力得出一个单纯至极的结论。那就是:这个异能不适合战斗。所以,我再也不战斗了。